科幻与科学

一之濑空的童年充斥着刺激的消毒水味道和医院代表性的白色，脆弱的身体让他小小年纪就成了住院部的常客。
住院的日子总是那么一成不变。几点打针、几点吃饭、几点睡觉……敬业的护士们严格监督他执行医生叔叔安排的时间表。
好在，他的日常也并非毫无乐趣，这都要归功于同病房的高中生。
“嘿，小家伙，你看这是什么？”高中生晃了晃手，宽大的病号服袖口露出瓶子的一角。
一之濑空无辜地眨眨眼：“大哥哥，你又偷拿食堂的胡椒粉，护士姐姐发现了会生气的。”
“嘘——小点声，这是重要的道具，失去它可就没办法给你变‘魔术’了。”
高中生比了一个嘘声的动作，将胡椒粉倒入盛满水的碗里，把自己涂满肥皂的手指伸了进去。胡椒粉迅速向四周散开，一粒都没有粘在手指上。
“好神奇，就像手握避水珠一样！”一之濑空拍起自己小小的手掌，表达作为观众的肯定。
“嘿嘿，小家伙懂得还挺多。”高中生挑起眉毛，耐心地解释原理，“这可不是神话故事，胡椒粉之所以会四散，是因为肥皂溶于水中会让表面张力变小，它们自然就会涌向张力大的地方。这就是科学的力量。”
类似的场景每天都会在这间病房内上演：装满水后能够变换箭头方向的水杯、加水后不怕火烧的气球、被铅笔刺穿也不会漏水的塑料袋……这些随处可见的东西在高中生的手中变成神奇的道具，总会给他带来惊喜。
年幼的他还记不住凸透镜原理，不明白液体表面张力的系数，但已经在懵懂中开始了对科学的向往和探索。
高中生对此非常欣慰，时常念叨着他们一定都能成为像史达克一样的人。
“那是谁？”忙着制作非牛顿流体的一之濑空随口问道。
“是《钢铁人》中的男主角，一个跟你我一样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人。他接受手术换上机械心脏后，成为了世界首富。”
一之濑空隐约记得那部科幻电影，他挠挠头，毫不留情地打破对方的幻想。
“可是大哥哥，那是科幻电影，姐姐说，科幻电影里都是假的……”
“真实还是虚伪，取决于实现与否。空，”瘫坐在病床上的高中生直起身子，俯下身与他平视，“科幻作品里的幻想……是人类对未来所心怀的希望，是科学技术的远景和预见。”
一之濑空第一次见到高中生露出这样的神情，热烈又虔诚。
“你知道我为什么最喜欢蓝色吗？因为从小到大，我有大把的时间躺在病房里仰望天空。也许有一天，你我都能换上机械心脏，不必再忍受病痛的折磨。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草地上奔跑，我想我也会爱上青草的绿。”
“会吗？”他轻声问道。
“一定会的。”
也许是源于科学迷之间的惺惺相惜，高中生出院时在给照顾他的护士们送御守之外，还给一之濑空留了一份特别的礼物。
那是一张写满0和1的A4纸，对于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，想要解开代码着实有些困难。一之濑空只好先将这张纸收起来，等长大一些再来揭开谜底。
没想到代码的复杂程度超乎了一之濑空的想象，即便他后来自学了编程也没能解开。
直到很多年后，一之濑空回顾经典电影，在《钢铁人》某一帧的角落中发现了这行数字。他按照电影里男主角的办法将代码译成短句，轻声念了出来——
让我们把人生变成科学的梦，然后把梦变成现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