狐

说起狐狸这种生物，你会想到什么词？
魅惑、妖娆、狐媚？亦或是狡诈、阴险、多疑？
这是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，就连官方百科也写着“居无定所、睚眦必报”之类的描述。
艾因对这种说法向来嗤之以鼻，自出生起就被看做是部族未来继任者的他，是部族公认的阳光开朗、细心温柔的三好少年，从未因为狐狸的身份受到任何偏见。
然而在他离开部族出门远行，追寻属于自己的猎场时，部族之外的世界却狠狠地给了艾因迎头一击。
“小心”、“离他远点”、“他肯定要做什么坏事”……这样的评论时刻围绕在艾因周围，哪怕他什么都没做，只是面带友好的微笑想要问路而已。
这是件让狐愤怒的事，但艾因明白自己无法立刻扭转他人的看法，于是他对待他人警惕的眼神和后退的脚步，逐渐从心有不甘转变为平静接受。
“打扰一下，请问去地铁站该怎么走？”艾因向便利店店员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，将双手放在胸前，确保一切行动都在对方的视线范围内，以免增加不必要的猜测。
在确定眼前的狐狸不会捣乱后，终于有一位大胆的店员上前，准备为他解答。
但意外往往发生在最不意外的时刻，刺耳的尖叫打破了便利店中的悠闲时光，一位青年慌张地翻找着自己的手提包，大喊着：“钱包！我的钱包不见了——”
几乎是同一时间，便利店内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在艾因身上。他们用看待怪物般的眼神看着他，甚至其中一位顾客已经拿出手机，做好拨打报警电话的准备。
哪怕，他们都清楚，这只狐狸刚刚才踏入店门，且没有与任何人有过接触。
再好的脾气也不能接受无端指控，艾因皱起眉，明确地表露出自己的立场：“不是我。”
“那可不好说，”丢了东西的青年气呼呼地转过身，“你可是只狐狸，谁知道你用了什么诡计！你敢不敢让我搜身？！”
“是呀是呀，这是证明你清白最好的方式了。”
“如果你没偷钱包，那怕什么？”
“也不能怪我们多疑，但我们市确实发生过狐狸偷窃的案件啊……”
便利店内的人七嘴八舌地讨论开，仿佛艾因不接受青年的提议是一件多么罪恶的事。
拳头握紧又松开，艾因反复深呼吸了几口，在众人或怀疑或不屑的目光中答应下来：“可以，但这家店里的每个人都有嫌疑，都应该接受店员的搜身，不是吗？”
………………
空气在这一刻凝结，人们似乎刚刚发觉“搜身”的要求有多么过分，纷纷露出不赞同的表情。
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，店里只能听见丢失钱包的青年粗重的喘息声。
僵持良久后，一位顾客眼尖地发现了货架下方被遗落的钱包，散落的纸币和摩擦的痕迹都显示，它只是被主人无意间遗落的而已。
围住艾因的人群悄然散去，店员试图粉饰太平，仿佛刚刚剑拔弩张的气氛从未出现过。
只是这一次，艾因并不打算将事情轻轻揭过。
“慢着，”他拦下准备踏出店门的青年，“道歉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你应该向我道歉，无论是你的怀疑还是你的要求，对于我来说都是不尊重的。”
青年张张口，想要反驳：“可你是只狐狸……”
“不能以貌取人，这是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。”艾因丝毫不肯退让，“狐狸也好，人类也罢，都有好坏之分。”
无力辩解的青年满面赤红，偏偏嘴硬着不肯开口。刚刚沉默不语的便利店店员主动与艾因搭话，“先生，您是要去地铁站对吗？只要……”
“不，”艾因失望地看着眼前的一切，摇摇头，“还是请你告诉我，去高铁站怎么走吧。我想，我是时候去下一个城市了。”
艾因兀然想起昨天电视里播放的广告，远东那座名叫“一番市”的神秘城市。
就将那里定为下一站吧，希望那座号称“包罗万象”的城市不会让他失望。